云南大学云南马来亚学院,材料科学与工程,苏誉祖

9月的昆明带着初秋的微凉,云南大学的操场上却满是滚烫的迷彩绿。作为眼睛刚做完全激光手术的新生,我起初还在为不用晒那么毒的太阳、站那么久的军姿、做那么严格的动作而窃喜,可以抱着水杯坐在一旁的阶梯上悠闲。然而不久之后,我发现自己似乎很多事情都是一个人在做,自己一个人吃饭,一个人走路去训练场,一个人不知如何地坐在一旁“休息”,一个人待在寝室里看着群里发出来的军训欢乐的唱歌视频。看着同学们在教官的口令下整齐列队——站军姿时挺直的腰背、齐步走时划一的脚步,甚至休息时此起彼伏的笑声,这样的集体生活就像一束束光,勾得我心里又羡慕又失落:难道我的军训,只能是一场“旁观者”的遗憾?

直到军训第3天,我鼓起勇气找了导员:“我还是撤掉减训吧,如果可以戴着墨镜去训练的话。”教官似乎很能够理解我的感受,回应到导员那里的是“OK(没问题)”!当我再次穿上那带着阳光味的迷彩服,重新站在队伍里时,那是一种绝对不能言表的感受,“我站在了这里”“我现在真真正正是云大军训团的一员”。刚正式参加军训的那个下午,阳光把迷彩服晒得暖融融的。导员特意来到训练场,悄悄绕到队伍旁,待我们结束一段训练后,轻轻地问我:“怎么样?还行吗?”,“嗯嗯,没问题”……
迷彩服里的光,似乎又亮了几分。那句叮嘱没有华丽的词,像颗小石子一般落进心里,漾开满是暖意的涟漪——原来重新站在这里,不只是“成为一员”的踏实,还有这份被放在心上的在意。
刚开始参与训练,挑战比我想的更具体——不是烈日,而是对动作的陌生与不熟练。站军姿时,手该贴在裤缝哪个位置、肩膀怎么沉才够挺拔,我都不知道,刚调整好姿势,没一会儿又会不自觉松懈。就在我盯着前排同学的后背不知所措时,教官的声音突然响起:“手再贴紧点,肩膀放松,身体向前微倾,跟着前面的节奏调整。”我照着他的话慢慢校准姿势,原本僵硬的身体竟渐渐稳了下来。

结束后,旁边的哥们用胳膊轻碰我:“诶,你不是减训的吗,咋回来了。有啥不会的问我呀。”“OKOK”。原来“坚持”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,身边人的理解和并肩,会让“不熟练”的忐忑,变成跟着大家慢慢变好底气。
最难忘的是练正步敬礼的日子。想起当初当“旁观者”时,只远远望着队列里整齐的动作心生羡慕,可真轮到自己把正步和敬礼结合,手脚却像各揣着心思——踢到半截抬手,脚步立马顿住,右手没贴稳帽檐,左手摆臂又偏了方向,整个人慌得像“卡壳”。我索性凑到教官身边,跟着教官,他耐心示范着,走了一遍又一遍,我就盯着他的动作记要领,看一遍练一遍,错了就又跑回去问。等终于能顺下来,在教官问到“有没有人会了?”时,我忐忑地喊住教官:“教官,我来试试”踢步、抬手、定臂,整套动作做完后,“没错,就是这个意思,再来熟悉一遍”。
后来列里练习,见到有人和我当初一样不知所措,我干脆直接站出来给我们那一列做示范,让教官给我喊口令。指导队友训练的时候,看到队友能完成关键步骤时,我给大家鼓劲:“很棒很棒,就是这样,天赋异禀啊简直!”直到最后,我们列所有人都能流畅地完成正步敬礼,脚步声和抬手声混在一起格外整齐。那一刻我忽然懂了,从“旁观者”到“参与者”,从来不止是自己学会一个动作那么简单——是敢放下胆怯去请教,是能带着身边人一起进步,这份把自己的收获变成集体温暖的踏实,才是真正融入迷彩队伍的光。
晚训的哨声刚落,连队的夜晚就藏起了不期而遇的暖。大家围坐在洒满月光的操场上拉歌,不知谁先起了《强军战歌》的调,其他人立马跟着附和——哪怕跑调的声音混在一块儿,也满是热热闹闹的烟火气,一点不觉得乱。
后来,歌声又从轻快的《红色高跟鞋》飘到热血的《海阔天空》,有人跟着轻轻哼,有人笑着鼓掌,连晚风都好像慢了下来。这样的热闹,是我当初减训时坐在阶梯上、只能刷着群里视频羡慕的场景;如今我也坐在人群里,看着大家把手机灯光点亮,举在手里轻轻挥舞,跟着旋律慢慢唱,指尖的光晃啊晃,映着每个人的笑脸。
原来这就是集体生活的模样——不是孤单的观望,而是和一群人共享一段晚风、共唱一首歌;这就是青春该有的温度,藏在跑调的合唱里,藏在亮着的手机灯光中,更藏在我终于从“旁观者”变成“其中一员”的踏实里。
现在再想起刚扎进队伍时的模样,总忍不住笑——扣着迷彩服衣角,踢正步怕错了节奏,站军姿担心手臂摆得不对,连呼吸都放轻,心里的忐忑像揣了颗乱跳的小石子。
可再看如今:站军姿时指尖贴紧裤缝的平稳;齐步走时不用再偷瞄身旁人的笃定。两相对比,才更真切地触到这段军训时光的分量——它从不是单纯的“苦”与“累”,而是队友“有事问我”的主动、导员“还行吗”的关心、教官点头说“就是这个意思”的认可。
这些暖不是轰轰烈烈的片段,是藏在训练间隙的细碎微光,却一点点把“旁观者”的疏离磨掉,让我从“怕拖后腿”的忐忑,变成了“能跟上队伍”的笃定,真正扎进了这支迷彩队伍里,成了踏实的“局内人”。
接下来要闯的战术训练、内务评比关,哪怕学长早早就提醒“难度不小”,我却没了最初的慌神。毕竟连正步敬礼都能从手脚打架的“手忙脚乱”,练到和队列严丝合缝的“整齐划一”,这点新挑战又算什么?
我打算把之前练动作时“一点点抠细节、一遍遍修正”的耐心攒着——战术训练要是卧倒、匍匐的动作没到位,就像当初追着教官问正步要领那样,主动凑过去请教:“教官,您再示范一遍呗”,休息时主动去帮忙换水;晚训累了时,哼首轻快的歌活跃活跃氛围——把之前感受到的温暖再传递出去。
总忍不住想象军训汇演那天的模样——晨光洒在开阔的操场上,我们裹着迷彩服列成方正的队伍,重音鼓点一响,整齐的脚步声便顺着地面传开,每一次摆臂都贴齐裤缝,每一回正步敬礼都透着利落。那些对着影子反复抠动作的傍晚,那些队友间互相提醒“小臂再收点”的间隙,二十天的汗水早把“手忙脚乱”磨成了“稳扎稳打”,就等着这天,把所有练习过的动作、喊过的口号,完整地展现在大家眼前。
我知道这段裹着迷彩的时光终会画上句号,但心里没有不舍的慌张,只有满当当的底气。毕竟从最初坐在阶梯上、望着队列羡慕的“旁观者”,到如今能和队友并肩踏正步、敢主动帮人抠动作的“参与者”,我不止学会了标准的军姿与敬礼,更摸清了“慢慢来就能变好,互相帮就能更暖”的道理。
接下来的战术训练、内务评比,哪一段新挑战都不是负担——它们是给这段迷彩记忆添亮的光,是让“参与”的意义更饱满的注脚。等汇演那天,我们齐声喊出最响的连队口号,走出最齐的方队步伐,就是对这段时光最好的回应。原来“融入”的珍贵,从来不是独自变优秀,而是和一群人一起,把平凡的训练日,过成往后想起时,还会带着暖意的、闪闪发光的回忆。
初 审 | 罗 亭
复 审 | 陈逸威
终 审 | 普园媛